木言不言

杂食动物 没有节操

【盾铁】涌流(P2)(中世纪AU)

中世纪AU,背景设在15世纪英国。

原来以为万字以内能完结的...我竟然也有爆字数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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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过了伦敦桥后行人立刻就稀少了起来,萨瑟克堡就在距离北岸港口几百码的地方,紧邻着湖面。

史蒂夫原先以为寄到公爵府上的邀请函是托尼写的,签名也是他模仿自己父亲。但没想到男爵大方地承认那时自己亲手所书。

“我错过了王宫舞会,所以也想见见你。”霍华德拎着刚射落的两只野鸭回到城堡,示意男仆接过去,“送到厨房,晚上加一道茴香焗鸭肉。”

史蒂夫走过去想对男爵行礼,被霍华德挥手打断了:“我能看出你不习惯这些,别逼自己学那一套繁文缛节。”

“我去换衣服,托尼你带着客人先在周围转转。”男爵说着穿过客厅,一会儿就消失在楼梯尽头。

城堡的窗户都很小,即使是白天,能透过彩色琉璃透进来的光线也不够照亮整片前厅。托尼带着史蒂夫从楼下走到楼上,金发少年总觉得像回到考文垂的岩洞里,靠着小孔透进来的阳光爬来爬去。

“这是书房。”托尼推开门侧身让史蒂夫进去。

墙上挂着一幅板画,史蒂夫回头问:“这是谁?颜料看上去很旧了。”

“我母亲,”托尼凝视了一会儿后移开目光,说话也变得简洁,“黑死病,去世了。”

“…我很抱歉。”史蒂夫说。

“父亲说‘不需要对活下来感到抱歉’,”托尼说,重新看着板画中女人柔和的面容,“但这并不会改变我们爱她。”

书房里的藏书并不多,史蒂夫还没来得及接受系统的教育,这样的藏书量对他来说其实和海一样了。他挪着步子到一格书架前,那里有一层上放满了教堂壁画的临摹画集。史蒂夫把手在裤子上擦了擦,小心地拿出其中一本翻开,上面是《贝叶挂毯》上的图案,因为太长而被分为好几页。

“你喜欢壁画?”托尼出声问道。

史蒂夫转过身去,眼睛像被火光点亮,“不只是壁画,还有石刻。听说现在肖像画在意大利又兴起了,有一个叫提波切利的在那里被推崇。”

“我们辖区的教堂很小,没有像样的壁画,雕像也只有三圣,”史蒂夫接着说,“这些我都是听司铎讲的。”

托尼看着史蒂夫一张一合的嘴唇,他对三圣和什么踢波切尼没有兴趣,只是这是他听过的史蒂夫说出的最长的句子。

“泽莫公爵有能媲美王宫藏书室的书房,海因里希让人领你去了吗?”霍华德不知什么时候走进书房,把托尼擎在手里的蜡烛拿得离书架更远些。

“没有…我一直在被教习射箭和长矛,这周还加了剑术。不算上之前去王宫的话,这是我来伦敦第一次出城堡。”史蒂夫恋恋不舍地合上画册。

托尼抬起头,父亲是在借机套出史蒂夫的话吗?然而怀疑只存在了一瞬,然后就被“这个方法我要学会,以后或许在酒馆遇上硬气的姑娘时能用上”的想法代替了。

“礼拜日的时候托尼可以带你去威斯敏斯特做礼拜,”霍华德拍拍儿子的肩,“现在和我去餐厅吧,正餐还没完全好,也许我们能先吃点蜜饯和葡萄酒。”

5

史蒂夫的手里拿着弓箭,他看见一百码开外的一只野猪。考文垂乡村的官道上扬起一阵尘土,野猪被马蹄声惊动后蹿进树林更深处。他收起弓箭,用手转了转右手大拇指上套着的金属环。

马蹄声停了下来,绣着族徽的旗帜静止在半空,是泽莫一族的蓝色。这些人之前应该是在赶路,现在停下来休整。马匹走到不远处的池塘边饮水,原本在里面的野鸭扑着翅膀飞起。他们吓走了我的野猪,今天只能打鸭子了。史蒂夫一边想着一边迅速往池塘那里移动,拉弓搭箭瞄准放手,箭同时穿透了两只野鸭的脖子。

“谁!”泽莫的护卫们看到跌落的禽鸟后刷地站起,用剑指着在原地不知所措的少年。

泽莫公爵缓缓踱步到鸭子的尸体前,用尖头鞋踢了踢它们毫无生气的脑袋,瘦削的脸上没有表情。

“你住在这里?”他走近少年,压下身去问话时鼻尖快要戳到史蒂夫的额头。

“嗯…”史蒂夫紧张得舌头打结,眼睛死盯着对准他的一柄柄铁剑。

“放下,”泽莫命令侍卫们,他说这句话时甚至没转身去看那些人一眼,“我是海因里希·泽莫,你愿意和我回伦敦吗?”

海因里希·泽莫,史蒂夫的大脑缓慢地转动,拥有这个名字的人在十年前带兵击退了英国境内的最后一批法国人。但是是面前这个人吗?他想象中的泽莫公爵应当比这个更强壮。但无疑是他了,葡萄藤缠绕的族徽别在身上,通身压迫的气势也不容忽视。

“我很愿意,大人,但我更愿意待在这里,”史蒂夫艰难开口,指了指五十码外的木屋,“我和父亲相依为命。”

“你父亲叫什么?”泽莫顺着史蒂夫手指的方向看去。

“约瑟夫·罗杰斯,大人。”

“好的。”泽莫最后丢下两个字,意味不明。

第二天清早史蒂夫出门捡柴火时想开阔地望去,泽莫和随扈还没有离开。等到背着竹筐从树林出来时,他的木屋已经燃起了熊熊大火。

“父亲!”史蒂夫扔下木柴慌乱地向木屋跑去。

着火是泽莫手下先发现的,木质的结构让火势蔓延极快。等到侍卫把约瑟夫·泽莫从屋里救出时,男人已经奄奄一息了。

“我会在这里多停留几天,等到你父亲好转。”泽莫把史蒂夫抱在怀里,男孩儿埋在他怀里,没看到他脸上奇异的笑容。

约瑟夫最终没能好转,后事也是泽莫让侍从帮忙料理的。镇上教堂的主教甚至都亲自赶来,捧着圣经站在墓前说了不少好话。

“我要回伦敦了,现在你还打算留在这里吗?”泽莫在葬礼结束后问道。

“我…不知道。”史蒂夫回答。

“那就跟我回去吧。”

海因里希·泽莫,在从考文垂回伦敦时找到了自己的私生子——至少全英国都是这么认为的,因为泽莫城堡里所有人都是这么说的。

“集中精神,史蒂夫!”教习师傅的木剑击中少年的手腕,史蒂夫“啊”的一声脱了手。

“对不起,先生。”

他已经连续练习了一个上午,到了午餐时间也没有侍从来请他去用餐。原因史蒂夫知道,萨瑟克堡又寄来了邀请函,这是这个月的第三次了。公爵见到邀请函的不悦显而易见,甚至都没有掩饰眉宇间流出的厌恶。不过他也没有禁止史蒂夫到南岸去,只是每次回来他练习打斗的时间都会更长,公爵下了命令让他“把出去玩乐的时间全部补上”。

萨瑟克堡外,一位旅者装扮的人行色匆匆,他绕道城堡不起眼的小门外轻轻敲了三下,然后把一张纸条递进打开的小窗里。

“史蒂夫的父亲身亡时,泽莫就在考文垂,”霍华德把纸条在放在燃烧的蜡烛上,看着火苗把纸一点点吃光,“但为什么选他?”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知…”托尼皱着眉头,父亲最后一句话他没有听懂,被选择性地忽略了,“噢别说了,贾维斯告诉你的,刚刚的纸条是他送来的吧。”

霍华德的沉默被算作肯定,少年扯着自己的头发感到不耐烦,他讨厌父亲总是一副无所不知的样子,“那个贾维斯究竟是谁,我从三岁起就听说过这个名字,但是从没见过他。”

“你会知道的。”霍华德的回答同之前无数次一样。

6

史蒂夫换上亚麻短衣和紧身绸裤,熟练地把头发塞进帽子里。现在他的头发已经过肩,半束起的时候也能看出点贵族式的英俊来。公爵不在伦敦,应杜姆一族的邀请去了北方解决流民问题。史蒂夫抓住机会向公爵夫人提出在萨瑟克堡过夜的请求,竟然被不明就里的夫人答应了。

赫尔穆特站在大厅看着史蒂夫整理自己的帽子,目光阴沉,“什么话该说,什么不该说,你都应该知道。”

“我知道,赫尔穆特兄长。”史蒂夫丢下一句后就跨出了大门。

他在北岸的鱼市见到了霍华德,男爵挨个戳过排成排的鲳鱼,最终挑了一条看上去最饱满的。

“啊,史蒂夫,”霍华德看见少年后站起身,脸上露出笑容,“希望你喜欢吃烤鲳鱼。”

在平民聚集区不方便行李,史蒂夫压了压帽檐致意。伸手要接过鲳鱼时被男爵拦住,“这个我自己来就行”,男爵拎着穿过鱼嘴的草绳,捏了捏鼓鼓的鱼肚子。

“托尼今天心血来潮要学射箭,现在应该在东面。”下了船后霍华德指指东边的一片树林,桧柏被风吹动的声音从林子里一直传到岸边。

但是远看平静的树林走进去却有点狼藉,随处可见木箭插在土壤里,或是歪在树根下。有一块平地上密密麻麻插进了了十多支,像用得太久要扔掉的箭靶。

“托尼,你在干什么?”史蒂夫绕到他背后才出声,他不想被托尼的乱箭误伤扎中胳膊或是大腿。

“啊,你来了!”托尼回身,箭筒里的箭哗啦一下滑到另一边,差点戳中史蒂夫的眼睛。

“小心点。”史蒂夫向后仰去避过又一波“袭击”。

“父亲说从北岸请教习师傅麻烦,等你来教就行。”

所以自己现在成了“北岸的教习师傅”,史蒂夫叹了口气,从短衣内袋里拿出指环套在左手拇指上,“弓给我。”

托尼看着他挺直的脊背,贴着箭的侧脸,被弓绳勒紧的指关节,然后说:“你的指套能给我吗?”

“啊?”史蒂夫一惊,箭飞出去钉进远处一截树桩里。

“拇指上的,你那个指套。”托尼意识到自己唐突,又看出史蒂夫犹豫,但话都说出口收回去又觉得变扭,硬着头皮又重复了一遍。

“这个是我父亲的。”史蒂夫说,指套在手指上转了一圈。

“海因里希?那我不要了。”托尼甩甩手。

史蒂夫语塞,如果继续往下说必然会提到约瑟夫,赫尔穆特那句“什么事不该说你该知道”犹然在耳,他在原地涨红了脸又不敢继续解释。他同托尼认识的时间并不很长,但也察觉到他性格奇特,很难听进去别人的解释或者建议。然而如果自己顺着贴上去,或是语气放软一些,结果就会好的多了。史蒂夫想了想,有了主意。

“不是他的,是我在考文垂时候的东西,”少年摘下指套放在手掌上,金属的圆环上没有任何花纹,“你还要吗?”

果然那边赌气的托尼歪着脑袋盯了一会儿,见史蒂夫还没有撤回的意思,就伸手拿了过去。“回去我送你一本画册,别说我白拿”,托尼说。

约瑟夫当年做指套时做了十枚,大小各不相同。史蒂夫每长高一段手也会跟着变大,他就换一枚更大些的。刚刚送出去的这个他戴着已经有些紧,但对托尼来说套上哪一个指头都过于宽松。

“我还有小点的,下次再……”史蒂夫说。

“不用,就这个。”托尼把圆环抛向空中又接住,最后小心地收在腰带内侧的暗袋里。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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