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言不言

杂食动物 没有节操

【盾铁】涌流(P6)(中世纪AU)

中世纪AU,背景设在15世纪英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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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史蒂夫扣好细链的圆环后就坐回桌旁。他安静地做了两个深呼吸,刚刚离托尼实在太近,他甚至看到了他后颈上细软的绒毛。托尼维持了一会儿低头的姿势,然后去木质的矮柜上拿起酒壶倒了两杯麦芽酒。

“喝吧。”托尼故意把杯子在桌面上磕出响声,屋里的沉默让他不太好受。

“谢谢。”史蒂夫握着把手灌了一口,咽下去时发出“咕咚”的声音。

“所以,你准备怎么办?”托尼问。

“明天去曼彻斯特,我带了步兵的链甲,应该可以混进去。”

“再然后呢?”托尼抬起头,眼睛里烧着两团蜡烛的火光。他问得平静,史蒂夫却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我不知道。”金发男人最终说。

托尼从喉咙里发出短促的声响,史蒂夫觉得这仿佛近似于嘲讽。

“我不可能一直躲在约克的这个角落,海因里希也不可能一直坐在摄政王的位置上。”托尼把话说得明白,执意要把史蒂夫不愿去想的事情从迷雾中拽出来。

蜡烛爆出轻微的声响,史蒂夫霍然抬起头,“你没有军队。”

“是啊,我没有,”托尼把玩着自己面前的杯子,“但是你有,等到你奉命‘剿灭’杜姆的军队之后。”

托尼从离开伦敦的那一刻起就明白,但凡霍华德·史塔克有一点要蓄养私军的意思,也不至于跟着萨瑟克堡一起被烧成灰烬。因此他觊觎曼城的那支步兵许久,史蒂夫这次奉命前来“剿灭”是绝好的机会。或许他们能够合力瞒住王宫,将“剿灭”变为一次秘密的“征召”。

“托尼,伦敦承受不起再一场战争了,”史蒂夫开口,努力让自己维持冷静,“三年前的篡位之后,你知道我们用了多久才让一切恢复原样?”

史蒂夫记得砖石街道上暗红的血,人们挑来泰晤士河的水足足冲了两天,才把表面的颜色洗掉。那些卡在砖缝和溅在木屋上的,直到现在都还能看见。他那时一心都扑在托尼身上,没有看见近乎反叛军近乎屠城的景象。几周后他从城堡里走出来,看见外面的狼藉,才意识到“篡权”不仅是海因里希·泽莫变成摄政王这么简单。

“听着,如果你不愿意,我完全理解,”托尼说,“或许这么多年过去,你觉得是海因里希给了你更好的生活…”

史蒂夫皱起眉头,他急切地想要反驳:“你明知道…”

“可能你忘记他杀了约瑟夫·罗杰斯,你的父亲,也可能你没有忘,但是你现在觉得这没什么。你盼着他一纸文书递到教会去,然后你就是伟大泽莫家族的一员了。但我没有,史蒂夫,我一刻都没忘记。”蜡烛在托尼话音落下时熄灭,黑暗带着比方才更令人难以忍受的沉默来袭。

史蒂夫全身的血液都凉下来,连日奔波的疲惫一下子涌上来。他张开嘴,听见自己在说话:

“泽莫摄政以来赋税一共涨了三次。我来约克的前一天,刚刚递上了第四次增加税负的法案文书。在每一次涨税之后,我都要带着士兵去伦敦城内和近郊威慑那些反对的平民。”

“他们看我的眼神像在看一条毒蛇,怨恨,但是又恐惧。我听见他们在私底下叫我的称号,对,他们给我取了新名字,‘毒蛇队长’。我会在之后让尼克带着他的帮手去给交完粮食就没法户口的家庭送面包和小麦,也会故意漏掉几户不去强征,但这并不能改变什么。”

“手下的士兵们也有父母妻女,他们比我还厌恶自己所做的事情。托尼,你可以说我懦弱,但是他们至少还活着,至少没有被烧成灰或是被长矛钉死在木板上。”

“啪”的一声,是托尼在用打火石点燃一支新的蜡烛。他的脸随着跳跃的火光变得忽明忽暗。史蒂夫和他对视,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托尼会改变想法。在他说了那么多之后,哪怕动摇一点都是好的。

“三年的时间的确让你变得软弱,史蒂夫。”托尼的牙咬在一起,说出这句话似乎用完了他的力气。

“也让你变得狡诈,托尼,”史蒂夫起身,“我没有时间能浪费,就不再打扰你了。”

14

史蒂夫在马上疾驰,他打定主意要在太阳升起前到达曼彻斯特。他把注意力放在急促的马蹄声上以避免睡着,同时也避免自己回想刚刚发生在屋子里的那场对话。这儿的天气比伦敦要更冷,北部冬季的寒风像破空的箭一样擦过史蒂夫的脸。他从鞍袋里拿出披风裹住脸和脖子,眯起眼睛又一次加快了速度。

当被薄冰覆盖的黑色土壤被发出“嗡嗡”声的纺织机替代时,史蒂夫已经在曼彻斯特城内了。太阳还没完全升起,但是戴着白色棉布帽子的女人们就已经在织机前理线了。史蒂夫把马拴在城里的一处酒馆门前的横木上,酒馆老板正用湿布擦着橡木桌上残留的酒渍。

史蒂夫从腰带里拿出五先令来,“先生,请您帮我照看这匹马,我明早再来接它。”

酒馆老板瞪大眼睛看着史蒂夫手里的金币,手在发灰的抹布上使劲擦了几下。这里没人叫他“先生”,这词儿太文雅了,是贵族老爷太太们才会用的。邻居和酒客们都管他叫“老汉克”,老汉克有镇上最好的麦芽酒。

“老爷…先生,”汉克结结巴巴地说,“这太多了,几把干草用不了这么多钱。”

史蒂夫笑笑,把金币放在橡木桌上,“我是个从伦敦来的贩子,想来你们这里运点棉布去卖。”

“我们这里有整个英格兰最好的棉布,还有麻,”说到布匹让汉克放松了一些,“我老婆…我妻子就在旁边的厂里工作,一周能拿一便士。”

“我听说这里有军队,他们会限制我做生意吗?”史蒂夫提到“军队”时缩了缩脖子,看上去很害怕的样子。

“您别听旁人胡说,约克那边眼馋我们的生意,什么军队劫货都是他们编来骗人的。”老汉克连忙挥手。那些步兵小伙子们都很不错,做步兵的报酬也比一般人丰厚些,每次来他的酒馆都会多留几个子给他。

“他们在这儿两三年,都和本地人一样了,”汉克说,“我女儿就嫁了个步兵,叫斯科特·朗,就住在两条街外。现在霍普怀孕啦,过几个月就要生了。”

史蒂夫愣住了,他原本在脑海里描绘出一幅平民在军队的侵扰之下不胜其苦的画面,却没想到真正的是如今这个样子。“那他们…不需要练兵吗?杜姆能容许这样?”史蒂夫问。

“练啊,但是也得休息啊,就和市场里卖东西、我开酒馆一样,到了睡觉的时间谁都得睡觉。至于那位杜姆老爷怎么想,也不是我们能猜到的。”汉克说,不明白面前这个要买布料的年轻商贩为何露出震惊的表情。

杜姆一族虽然有自己的私兵,但家族从上到下都打定了偏安的主意。当初帮海因里希出兵完全是冲着曼彻斯特这片领地,占领之后就没有再继续南下。加上近年北方不大太平,灾病一波接着一波,封地上缴的租少了,养着几百号闲着的士兵着实费力。文森特·杜姆就索性放开手去,每月给他们发几先令,等必需之时再召集起来不迟。

史蒂夫没能立刻理出下一步该怎么走,于是就继续原定的计划。他向汉克问到了步兵操练的场地,然后就徒步朝近郊走去。东边的的天空刚刚泛出红色,史蒂夫停下辨别了方向后向北出发。街道上都是晨起准备开始一天劳作的人们,面包房的烟囱里已经冒起了木柴被点燃的黑烟,有女人进去花很少的钱买隔天发硬的面包。

大约两刻钟后就有男人整齐划一的口号声传进耳朵里,史蒂夫停下整了整短衣和裤子,解开佩剑重新系紧。他低头时听见不远处整齐的声音中混进与节奏不符的杂音——是靴底磕在砖石路面的声音,史蒂夫屏住呼吸握紧剑柄,能感受到靴子的主人刻意放轻了脚步。

那人似乎察觉到史蒂夫有所防备,立刻加快速度冲了过来。史蒂夫拔出剑回身想要隔开来者的攻击,却没想到那人拿着短刀轻松避开后速度不减。等到史蒂夫后退时,短刀已经插进了他的腹部。

“这不是个人恩怨,罗杰斯,我只是拿钱办事。”那人有深陷的眼窝和锋利的颧骨,握住刀柄猛地把短刀拔了出来,然后又举高准备再次捅进去。

“噗嗞.”

尖端插进血肉的声音并不大,和集市里屠夫割肉时的动静没有差别。史蒂夫站在原地用力压住腹部,机械地看着一支箭镞从杀手的胸膛前穿出。而托尼站在他身后十步处,弓弦还在微微颤动。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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